临近冬至,五点下班的时候,天已濒黑。等我回到家,收拾停当,业已是六点多了。
一个人的生活,就是这样朴实无华,而又单纯。
夏天的时候还好,可以有充足的时间,去市场买菜,为自己做一桌可口的美食。
入冬了。回到家,又冷又累又饿。把自己丢到沙发上的时候,脑子里一片空白,万念俱灰。
唯一想的,不过是一杯酒,
也只有一杯酒。仅此而已。
今天下班前,和同事聊起了晚上的吃食。同事说,要回家做萝卜丝炖虾,就着馒头吃,大快朵颐。
我一边和他分享着,我在全国各地吃的萝卜丝炖虾的典故,脑海里,同时也在扪心自问,你最爱吃的家常菜,又是什么?
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,清晰,且又热气腾腾。大白菜猪肉粉条炖豆腐。

农村的大锅,锅底烧着火,同时也是为了烧炕。锅热后,加入花生油,油烟渐起前,把切好的肥肉片子倒进锅里。往锅底续的草,暂停一会儿。
待到肥肉片子出油了,泛黄的时候,锅底加草,大火汹涌。倒入葱姜蒜和干辣椒碎,迅速翻炒,然后,把切好的大白菜,倒进锅里。
淋一点酱油,些许的料酒,一点点盐,将大白菜翻炒至变软后,倒入足够多的水。
泡好了的粉条,切好了的豆腐,此时都可以下锅了。

菜上面,搁一个铝制的篦帘。把馒头饼子熟地瓜之类的碳水粮食,放在上面加热。
十几分钟后,饭热透了,大白菜猪肉粉条炖豆腐,也可以出锅了。
再补些许的食盐,加少量的味精提鲜,最后撒一点葱花或者韭菜,
美味,由此而生。

中小学时期,我都没有住过校,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吃饭。我又是天生的急食,一回家,如果没有饭堵住嘴,我就会发脾气。
那时候,我妈一个人,要管理六个人的土地。从耕地播种锄地,到最后的收成,几乎都是我妈自己的营生。
同时,她还要兼顾着按时回家,照顾我奶奶,我二爷的同时,还要及时堵住放学回来的我,那张任性的嘴。
记忆里,我最喜欢吃的,就是我妈做的大白菜。有时候有粉条,有时候有肉,有时候有豆腐。而三者兼有,只可能出现在大年三十的午餐上。
那时候,我家有一个中等大小的,淡黄色搪瓷盆。我妈熬好大白菜,在我上学的时候,第一勺子肯定是擓在这个盆里。然后,我端着盆,来到院子里,放到井台上。
我坐在小板凳上,一口吃着苞米面饼子或者馒头,一口扒拉着碗里的大白菜,
那时候就想,这个世界上,还有比大白菜更好吃的美食吗?

那个淡黄色的搪瓷盆,我来烟台上学时,也一并带在身边。直到我成家的时候,那个盆依然还在,伴随着我。虽然,历经几十年的岁月颠簸,搪瓷早已斑驳了。

那个搪瓷盆什么时候不见的?现在想来,我也没有印象了。大概,随着那个盆的不在,我对于生活的念想,很早也就随之消失了吧。
就像苏童的小说《黄雀记》里说的那样,丢了魂了。